【谭赵】梅花妖
关键词：立春
昨天糖里藏刀虐到了不少人，今天刀里包糖（没有刀）让你们甜回来。
只求你们看完了别说：这是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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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谭宗明的这一生，似乎都要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就像看一部连续剧似的，每天都有新剧情在更新。
最开始的时候是谭掌柜的夫人第二胎怀了十个月却迟迟不临盆，访遍了方圆百里所有的郎中，人人都说看脉象母子平安，但为何足月却不生产，没有人能说得出个所以然。明明谭夫人的头胎儿子出生时一切正常呢！大家不禁想起了神话故事里的哪吒，瞬间谣言满天，有说谭夫人的孩子要怀三年的，有说谭夫人怀了妖怪的，甚至还有人传这个孩子以后是要谋权篡位的！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在百姓们都已经习惯了每天早起先互相确认一下“谭夫人昨天也没生”的时候，谭家的第二个孩子终于呱呱坠地了。谭家商号挤满了人，都想看一看这个在母亲肚子里呆了一年又一个月的孩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结果看过的人都大失所望。
“有什么可看的呀，两只耳朵一张嘴，皱皱巴巴的眼睛也没睁开！看来这多怀了三个月也没多什么呀，普通到扔孩子堆里你都分不出来哪个是老谭家！”
这个出生前轰动全城，出生后泯然众人的小家伙按照族谱，被起名为谭宗明。一年的时间过去了，本来谭夫人十三月生子这个话题已经没什么热度了，谭宗明却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搞了个大新闻。
抓周的时候，谭宗明没像他哥那样选择了算盘，而是飞扑过去抓了个大金元宝。“恭喜谭掌柜！令郎是个会敛财的人啊！谭家商号一定会日益兴旺的！”就在大家奉承着的时候，谭宗明好像看到了什么，在母亲怀里挣扎着往前扑。母亲抱着谭宗明顺着他扑的方向走过去，走到了人群后面……在谭家商号门口路过的……春芳楼老鸨张妈妈的面前。谭宗明乐呵呵的把金元宝往张妈妈怀里一塞，抓起张妈妈头上插着的梅花嘎嘎嘎的笑了起来。
“哎呦你看看，今天院子里的梅花看了，我折了一朵戴在头上，就让这小家伙儿发现了！”张妈妈哪知道这孩子在抓周啊，还笑呵呵的说。
“妈的！孽障！”谭掌柜当时脸上就挂不住了，气得掀了桌子。
2
在“谭家二少爷长大以后是个混青楼的货”这个料又被传了半年多，快被嚼没味的时候，谭宗明又给自己开发了一个新技能。
事情的开端是谭掌柜的老母亲跑到城里来看孙子，在谭家商号住了一段时日。这天吃过晚饭，谭老太太逗了谭宗明一会儿，谭夫人要抱谭宗明去睡觉的时候，谭宗明突然跟谭老太太挥了挥手，奶声奶气的说“奶……奶奶……再见！”，给谭老太太欢喜得不得了。
结果当天晚上老太太睡觉，一口气没上来就死了。谭家一个看到这一幕的仆人在买菜的时候把这件事传了出去，顿时人们就沸腾了。
“谭家的二少爷一句话就把谭家老太太克死了！”
谭老太太下葬一个月，有一天早上吃饭的时候谭宗明突然大哭不止，哭声中还在试图说什么。谭夫人仔细一听，他好像说的是“奶奶湿了”。联想到之前从来不会道别的谭宗明突然跟谭老太太说了再见，谭夫人觉得今天这事也有蹊跷。奈何谭掌柜是个不信鬼神的人，谭夫人只好悄悄差人去老太太的墓看看。结果有人来回话，前几天下大雨，山上的水冲垮了土防，淹到了谭老太太的坟。
“谭家的二少爷好像能通灵！你说他一个小孩子，连谭家商号的大门都没出去过，他怎么就能知道老太太的坟被水淹了！”无论是面馆，商铺还是青楼，就连街边摆摊剃头的都在讨论着这个“神奇”的孩子。
3
三岁的谭宗明已经是满地乱跑的时候了，他又作了个大妖。
谭家商号对面是友来面馆，谭宗明喜欢跑到街对面去看面馆老板做面。这天他看着老板把做好的面条端给客人，便盯住这个客人不动了。
“姐姐，你为什么一直掐着他的脖子啊？”半晌，谭宗明突然对着这个食客开口了。
“什么？”吃面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大老爷们，被他问得一愣。
“你杀了这个掐着你脖子的姐姐？”谭宗明问这个男人。
面馆里的其他人呼啦一下子就围了上来。大家都知道谭家小少爷的“奇事”，今儿个竟然赶上了直播！
“小兔崽子你瞎说什么！”男人毛骨悚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什么都没有。
“姐姐说，你图财害命，还侮辱她。”谭宗明说。
“妈的小兔崽子再胡说信不信老子抽你！不吃了！真他妈晦气！”男人气得把手里的筷子拍在桌子上，起身要走。
“我没瞎说！姐姐说她叫芳碧，家住五里屯。”谭宗明看着大家，努力的告诉他们自己在说实话。
“芳碧姑娘我听我五里屯的姑姑提起过！说是上个月被发现死在野地里了！”人群里突然有个小伙子说道。
“快拦住那个人！他是凶手！！”大家赶忙冲出去，扭了这个想要逃跑的男人送去了官府。县官一审问，他还真杀了芳碧姑娘！！
“谭家二少爷了不得了！！！在娘胎里多呆了三个月，竟然能跟鬼神说话！！！那天面馆里的人都能做证！！！”
“谭小少爷说芳碧姑娘双眼流着血泪跟他讲自己是怎么被害死的，让谭小少爷帮忙伸冤……”
“我跟你讲，你可别跟别人说啊……听说谭小少爷对人犯说，阎王爷叫我今天来索你的命！”
“我二舅家姐姐听她邻居的三姑夫说，谭小少爷当时小手一挥，方碧姑娘就现了人形，哭求众人帮她伸冤，她那双手啊，还死死的掐着人犯的脖子呢！！”
4
事情传得越来越离谱，全城都因为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不断开始有人带着钱财来谭家商号，希望能请谭小少爷过府，跟自家亡故的亲人说几句话。谭掌柜被打扰得不耐烦，不顾谭夫人的反对，悄悄把谭宗明送到了大善寺去寄养，对外称谭宗明被送去了北方的外祖家。
在大善寺这种佛门净地，谭宗明再也看不见什么鬼魂亡灵，也就再没什么胡言乱语了。谭掌柜是铁了心要让谭宗明住在大善寺，一晃过去了十五年，也没说让他回来。
谭夫人实在是受不了了。
“儿子眼看就要到了加冠之年了，我与他的相处时间却不足一年！不管他能不能见鬼通神，他都是我的儿子呀！你今年再不让他回来，我就死在你面前！谭夫人以死相逼，谭掌柜无奈同意。
再说谭宗明在大善寺生活了十几个年头，虽说看不见鬼怪了，但是偷跑来大善寺求修行的妖精他倒是见了不少。
大善寺看门护院的黄狗叫善哉，常年听经受教成了精，谭宗明的童年基本都是跟善哉一起的。后来善哉的肉体老死了，而善哉的妖身还没够化成人的修为，所以妖身也随肉体逝去了。菩萨面前供奉的菊花在佛前终日熏香听经，比善哉早好多化成了妖身，本来按照这个速度，从妖到人再到仙都是分分钟的事，奈何花儿无根，花身一枯萎，花妖就跟着完蛋了。
谭宗明在这些年里见过了无数的妖，可是都因为种种原因没能成人成仙。
“变成妖最容易了。能活长寿的，吸收天地精华就能成妖，像我们这种短命的，在寺里用心修行，也能很快成妖。不过妖变人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不仅要有足够的修为，还要通过一番历练才能成人。最后由人变成仙，那是最难的。我听说过有好多妖变成人以后，因为没禁住诱惑，吃喝嫖赌毁了修为，碌碌众人最终在死后化为一抔黄土。”这是之前善哉对谭宗明说的。
5
谭宗明十八岁那年，大善寺后院的一颗梅树开花了。谭宗明记得从自己小时候来大善寺开始，这棵梅树就没开过花。
“阿弥陀佛。大善寺的菩萨显灵了！多年不开的梅树都开花了！！”一时间全城百姓都来围观这棵传奇梅树。谭宗明怕被大家瞧见，便躲在角落里。忽然听到身后有人不屑一顾的说，
“瞎说！哪就菩萨显灵了，明明是我修行够了才开的花！”
谭宗明一回头，身后站着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正好笑的摆弄这手里的梅花枝。
“你是梅花妖！”谭宗明说。
“呦呵，你能看见我？”梅花妖惊讶的用梅枝指着谭宗明。
谭宗明觉得自己的突然脑袋像被雷劈了一下，不明所以的顺着感觉，从腰间解下拴着玉佩的红绳，一头系在自己的小手指上，走过去抓住桃花妖的手，把另一头系在他的手上。
“你这是干什么？”梅花妖觉得好玩，勾了勾手指头，谭宗明的手指也跟着动。
“拴住你。”
“栓我干嘛？”
“不知道。或许是不让你跑掉。”
“我真身在这，我能跑到哪去？”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那棵被大家围着的梅树。
“善哉就跑了……菊花姐姐也跑了……还有小蜜蜂，山猫、向日葵……最后都跑了……”想起以前那些没成人便随肉体消失了的妖，谭宗明有些失落。
“什么乱七八糟的啊……你是谁呀？”梅花妖问道。
“我叫谭宗明。”
“我叫启平。好听吧？我听佛经修行的时候给自己起的！”
“启平？那你有姓氏吗？”
“没有……都有什么姓氏啊？你说给我听听，我选一个！”
“百家姓云，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楚魏……”
“赵是排第一位的？”
“对啊。”
“行了，那我就姓赵吧！我叫赵启平！”梅花妖赵启平乐呵呵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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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谭宗明便每天都跟赵启平在一起。而且手指上的红线不许他摘下去。
“到底为什么啊？我都没法好好吃东西了！”赵启平不开心的用筷子戳着面前的糕点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红线就是不能摘！”谭宗明说着，抓起糕点喂给赵启平吃。
两个人每天站在院子里看这可梅花树。最初的时候还有许多花骨朵没开，赵启平基本天一黑就困了。再过一些日子花都开满了，赵启平越来越精神，连着几天晚上都没睡觉也不觉得累。后来先开的花逐渐的败了，梅花瓣随着风飘落，赵启平的身子也开始弱了起来，总是会累。
谭宗明发现，赵启平的身体状况随着梅花的凋谢而越来越差。最让他害怕的是，这两天赵启平一直在叹气，总是说，害怕立春。
谭宗明心里都明白。之前的善哉，菊花，山猫，向日葵都是这样的，赵启平恐怕也会随着梅花的凋零而离他而去。立春，恐怕就是赵启平要消失的那一天。谭宗明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一遍一遍的系紧手指上的红线，一直陪在赵启平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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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王婶！您听说了吗？大新闻啊！！！当年那个谭家二少爷并没有回北方外祖家，而是一直被养在大善寺！！！”…………
“哎我说他大娘，快别洗衣服了，我跟你说啊！前两天谭家商号的谭掌柜把他家二少爷从大善寺接回来了！！听说二少爷根本不想回家，死活要留在大善寺！”…………
“你问为啥？谁知道呢，可能是嫌弃他爹心狠，当初把他送到大善寺去呗！你说说这哪是亲爹能干出来的事！…………”
“他二婶子，我跟你说，可玄乎了！谭家二少爷不愿意回家，疯言疯语的说是要留在大善寺陪赵启平！你说大善寺都是和尚，赵启平是哪号人物啊？给谭夫人哭的呀，后来就顺着二少爷，说把赵启平一起接回去。结果人家谭少爷说，赵启平出不了大善寺的门！！啧啧啧你听听，这赵启平绝对是鬼啊！估计是被镇在大善寺的妖怪！”…………
“你们都不知道！更神的是啊！谭掌柜不是不信这些鬼神之说么，强行拉着谭小少爷出了大善寺的门。结果小少爷刚被拉出门，就听啪的一声脆响，只见小少爷的小手指不住的流血，手指上还套着一截红线！”…………
谭宗明被父亲强行拉回了家却总是想往大善寺跑，谭掌柜一生气就把谭宗明锁在了房间里。就这几天，大街上关于谭小少爷的传言又开始满天飞了。
“妈！妈！快别做饭了！！跟我去大善寺！！”
“快走快走！大善寺出事了！！”
“赶快去看看呀！！大善寺！据说又跟谭小少爷有关！！！”
立春那天，谭宗明死活都要去大善寺，谭掌柜不许，谭宗明就去求谭夫人。在母亲面前哭了半个时辰，谭夫人的心都要被哭碎了，终于答应在谭掌柜晚上睡着了之后悄悄放他去大善寺。
当天晚上雷雨大作，谭夫人悄悄给谭宗明开门的时候，一个闪电划破夜空，顿时院子亮如白昼。
“儿子……这大雷大雨的，娘担心……”
话还没说完，谭宗明就冲出院门，消失在轰隆隆的雷鸣之中。
7
当晚的炸雷响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大善寺的和尚发现后院的那棵梅树被雷斜劈了开来，留下半树残花，半树焦秃。谭小少爷跪在这棵梅树前，眼泪已经流干了，手上还攥着半截红线。
围观群众在不到半个时辰里就把梅树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都在议论谭小少爷跪在这里到底在做什么。
突然树后面走出了一个少年，二十岁左右，身上的白衣破烂不堪，一身的泥水混杂着斑斑血迹，整个人显得又狼狈又虚弱。
大家谁都没看到这个少年到底是从哪里出来的，仿佛他出来的瞬间，所有人都在愣神。
这个少年抬手就照着跪在地上的谭小少爷的后脑勺来了一下，手指上的半截红线清晰可见。
“神经病啊！嚎了一夜，我差点因为你那一嗓子被雷劈中了！混蛋！”
谭小少爷惊讶的抬起头，下一秒猛地抓住白衣少年的手把他拉到了怀里，死死的搂着他，又笑又哭，泣不成声。
“灵啊灵啊！我跟你说可真灵啊！！还记不记得谭家小少爷抓周，抓了个金元宝到春芳楼的张妈妈那换了朵梅花？现在春芳楼开始有小倌了，这谭小少爷呀，领了个男媳妇进门！！”……
“我跟你说啊，这可是谭家做饭的小丫头告诉我的，你可别往出说！谭小少爷领回家的那个人就是小少爷当时说的赵启平！长得那叫一个俊啊！尤其是一笑起来，别说咱们大伙儿，连谭小少爷都移不开眼珠子了！你这么想，这个赵启平肯定是个神仙，住在大善寺，所以出不了大善寺的门。结果为了这个谭小少爷呀，他宁可遭天雷劈也要下凡！就立春那天晚上的大雷，大善寺的那颗梅树替他挡了一劫，你都不知道人家俩人现在多恩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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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傻啊你，那天你父亲来接你回去，我都告诉你放心的回去了，你还在那哭的跟生离死别似的干啥！”赵启平坐在谭宗明怀里，用手里的梅花枝戳谭宗明的脸。
“我怕你消失啊！当初善哉他们都是这么消失的。我当时看你那么害怕立春，我就总觉得你是要在立春那天消失。”谭宗明头一歪，叼住了赵启平手上的梅花枝。
“立春那天就是我变成人的渡劫之日啊，要被天雷劈啊，我能不害怕么！”谭宗明凑过去示意赵启平接过自己衔着的梅枝，赵启平乖乖照做，嘴贴着嘴把花枝接了过来。
“你都不知道，手上的红线断了的时候，我的心都死了！一看手上的血，我以为这是天谴呢！”
赵启平突然乐了，他把嘴里的花枝吐了出去，
“我跟你说实话你可不许生气！那天你父亲扯着你出门，我又出不了寺门，那个红线扯得我手指生疼的，我就趁你不注意，用小刀把线划断了。没想到你乱动，刀一下子划破了你的手……”
“赵启平你个小坏蛋！原来是你搞的鬼！”谭宗明开始挠赵启平的痒痒。
“哈哈哈哈哈别挠了我错了还不行么！”
“那你得补偿我！”
“行吧，你说怎么补偿？”
“今晚上跟我一起幕天席地，脱光光。”
“呸！流氓！”
“想什么呢你小混蛋！我是说我们一起吸收月亮精华，一起修仙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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